关于道德与科技
人类社会发展是有方向的，治国也是。如果一个国家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推动物质发展上，那么它必然演化出一整套与之匹配的制度。就像科研为什么被扭曲，让学者、科学家自由地去发现和解决问题不好吗？让他们进行一些不急于求成但最终意义巨大的研究不好吗？不好，因为国家迫切地需要突破某些技术瓶颈，迫切地需要中国学者在世界学界获得话语权。效率的强调压倒了其他一切价值追求，进而形成了制度，形成了文化。你能说，对“物质”的追求没有导致“精神”的荒芜吗？
要清醒地将社会和个人分开，这是两个不同的维度。你从个人的维度来看，低生活和高科技当然没有因果关系。我们可以成为个例，可以既拥有高科技，又致力于精神世界。但从社会角度来看，不是这样的。越强调物质发展、越强调效率，社会就会将人越异化，变成社会中的一颗螺丝钉，变成牛马，然后日夜不停地为社会的前进贡献心血。这是趋势。但996带来的财富有带给人们幸福吗？至少我是感觉没有的。
我们当然希望的是社会整体的环境变好，而非我们在艰难的世道中保卫信仰。
在我看来，我恰恰不是希望朴素的道德律回归，而是希望人类走向自己的新境界。说到底，人类发展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科学、也不是为了建立伟大的物质文明。这就像你不会说一个人的人生价值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、有更好的物质条件一样。人类发展的最终目的始终都是令自己幸福。我并不否认物质发展带来的益处，物质发展会带来更多的幸福。但如果片面执着于物质发展，那我觉得宁愿是不发展的。人类在田园中劳作，悠闲度日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，身体健康，心情愉悦，比人类在高楼大厦里透支生命、在温暖舒适的卧室里沉迷奶头乐要好。
如何让人类真正地得到幸福呢？贪婪、冷漠、自私是人类的本能。可以说，人类的一切悲剧都是来自这些罪恶的本能。天灾可怕吗？可怕，但它会让人对世界失去希望吗？不会。亘古以来，人都是挣扎在自己的欲望中，挣扎在卑劣的本能里。如果有一天，人能够些许地战胜自我的本能，那人一定会走向更幸福的未来。如果有一天，个人的意志都能得到执行，贪婪的欲望能够被克制，人能够摆脱自己狭隘的偏见，那样的社会一定会令更多的人感到温暖和幸福。这是科技发展所永远无法带来的。如今的科技，并没有成为人类追寻完善自我的工具，反而是扭曲和异化人类的深渊。这样的科技发展，真的被需要吗？
在我看来，社会并不是不需要文科了，而是文科发展得太慢，被挤压的太严重。混个学历的那种并不叫文科。辛辣地批判社会的现实，解决人类精神和制度上的困境，将社会引导向正确方向的才叫真正的文科。这样的文科恰恰太少了。
目前的时代，说是礼乐崩坏可能也不为过。纵观历史上的“社会进步”，无不是从精神反思开始的。从专制到民主，从奴化到人权，每一次都经历了深刻的社会思潮变革。
但我想，人类真的就只能随着历史的周期律而自然演进吗？物质发展——精神反思——物质发展——尽管人的文明存在了几千年了，但人的本质有产生什么根本性的改变吗。
我们不能通过一种顶层设计让人类有目的地实现“自我精神的解放”吗？不能通过一种顶层设计让人类社会人为地进入大同社会吗？少数的人类理想主义精英不能改变整个世界吗？
他们热衷创造，严于律己，心地善良，结成紧密的团体又富于个人特色。
难道，理想主义者不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吗？
理想主义者无法发挥他们全部的力量，大抵是因为他们总是分散在各处。他们总是像风中残烛一样坚守着人世间的一点点光亮，然后被更广阔的黑暗所吞没。希望终有一天，理想主义者能够汇聚在一起吧，那样，即使无法改变整个世界，也一定会创造某些奇迹。
